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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间故事：卢道一过堂

景点排名 2025年05月02日 06:35 3 admin

"嗬！这后生是打哪儿来的愣头青？"茶客里有人搭茬儿。

"问得好！"说书先生捻着山羊胡，"这后生姓卢，大名道一，通州漷县人士。您猜他状告的是谁？正是他们村儿首富，开当铺的马三爷！"

卢道一攥着娘临终前塞给他的银镯子，指节都泛了白。这镯子本是爹给娘的定情信物，如今却成了马家当铺的死当。三个月前他爹咳血而亡，临了攥着当票直念叨："儿啊，那镯子……那镯子内侧刻着'卢陈氏'……"

"小道一啊，"村东头卖糖葫芦的王婆子挎着竹筐凑过来，苇席帽檐上还沾着雪粒子，"听说马三爷放话了，谁敢帮你写状纸，就砸了谁的摊子！"

卢道一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，喉结动了动："王婶儿，我娘咽气前说，这镯子要是找不回来，她死了都闭不上眼。"话音未落，运河冰面上突然传来"咔嚓"一声脆响，惊得苇丛里的鹌鹑扑棱棱乱飞。

"堂下何人？"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，案头铜兽香炉腾起袅袅青烟。

卢道一"扑通"跪下，青砖地凉气直往膝盖里钻："回大人，小民状告马三爷侵吞家传玉镯，那镯子内侧刻着'卢陈氏'三个蝇头小楷……"

民间故事：卢道一过堂

"一派胡言！"后堂突然闯出个穿貂褂的胖子，正是马三爷，"大人您看，这穷酸小子前儿还当街抢我铺子里的烧饼，今儿倒讹上我了！"

知府眯起眼："可有凭证？"

"有！"卢道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，层层打开竟是半块发硬的玉米饼，"这是当日当镯子时，马家掌柜给的饼。饼芯里裹着当票，请大人验看！"

"报——"衙役举着封火漆信封闯进来，"马家当铺昨夜走水，账房先生被烧死在库房！"

满堂哗然。马三爷脑门儿上汗珠滚落，貂褂里衬的绸子都洇湿了一片。卢道一却盯着知府大人腰间晃动的玉佩——那成色纹路，竟与自家祖传的镯子有七分相似！

"后生，我瞧你面带忠厚，却不知惹了多大的麻烦。"老孙头往锅里下着大肠，"马三爷表兄在刑部当差，昨儿个我看见他往衙门后院送了口樟木箱子……"

卢道一正要追问，胡同深处突然传来夜枭般的笑声。借着月光看去，竟是个拄着蛇头杖的老妪，左脸巴掌大的胎记在雪地里泛着青紫。

"小伙子，想找镯子？"老妪从怀里掏出块碎布，上头隐约可见"卢陈氏"字样，"三更天到乱葬岗，拿你右手小指来换。"

民间故事：卢道一过堂

露水把裤脚都打湿了，远处传来沙沙声。他猛一回头，却见白日里公堂上见过的玉佩，正挂在棵歪脖子柳树上，在夜风里叮当作响。

"谁！"他抄起菜刀劈过去，刀刃却卡在树杈间。黑暗中伸出只枯枝般的手，指甲足有三寸长，轻轻一弹，菜刀"当啷"落地。

"后生，你可知这玉佩的来历？"老妪的声音像砂纸磨桌，"五十年前，有个宫女被主子活埋时，就攥着这物件儿……"

"老爷，那穷小子还在外头跪着呢。"师爷凑过来耳语。

知府突然捂住心口，镜中倒影竟现出张惨白的脸——正是昨夜老妪的模样！他踉跄着打翻妆奁，滚出个檀木盒子，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九根金条，每根上都刻着"漷县马记"。

卢道一被麻袋套头扔在地上，听见马三爷的声音透着狠劲："小子，你爹当年在宫里当差，偷了娘娘的陪嫁，老子替他遮掩了这些年，该还债了吧？"

"我爹是漷县衙门的仵作！"卢道一挣扎着喊，"他临终前攥着当票，说镯子是证物！"

马三爷突然噤了声。夜风送来股焦糊味儿，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。卢道一突然想起昨夜老妪的话："玉佩沾了人血，夜里会哭……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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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隍庙的残破神像后头，卢道一被麻绳捆得像个粽子。马三爷踹了他一脚，金牙在月光下泛着贼光："小子，你爹当年在宫里当仵作，偷了慈宁宫的陪葬玉佩。那镯子内侧刻着'卢陈氏'，是你娘替他藏赃物的暗号！"

卢道一猛地抬头，后脑勺"咚"地撞在神案上。供桌底下突然滚出个破酒坛，坛口塞着块发霉的绸布，上头血迹斑斑写着"壬寅年腊月十七，马德全害我"。

"这是……账房先生的笔迹！"卢道一心里咯噔一下。昨夜衙役说账房被烧死在库房，可这血书分明是新写的！

马三爷听见响动，抄起香炉就要砸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庙门"咣当"被撞开，老妪拄着蛇头杖立在风雪里，胎记在月光下泛着青光："马德全，你表兄送来的樟木箱，此刻正在知府后院地窖躺着吧？"

马三爷脸色煞白，裤裆突然洇出尿渍。老妪从袖中掏出半截玉镯，内侧"卢陈氏"三个字竟渗着血珠："五十年前宫女坠井，玉佩浸了冤魂泪。如今知府戴着它，夜夜被鬼掐脖子，可是？"

镜中倒影突然伸出惨白的手，知府惨叫着撞翻妆奁。九根金条"哗啦啦"滚落，每根都刻着"漷县马记"。他突然想起三日前，表兄送来个樟木箱，说是从马家当铺库房"抢救"出的祖传物件……

"大人！城隍庙走水了！"衙役破门而入，火光映得满屋金条直晃眼。知府瞥见箱底压着本泛黄的账册，封皮写着"同治八年，宫中器物变卖录"。

卢道一挣开绳索，从供桌底摸出账房先生的血书。马三爷瘫在火堆里，嘴里含混不清地念叨："玉佩……玉佩是知府表兄让我埋的……他说宫女冤魂要索命……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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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后生，接着！"老妪将半截玉镯抛来，与卢道一怀里的碎玉竟严丝合缝。玉中突然渗出血水，在地上汇成"壬寅"二字——正是三十年前，宫女被活埋的年份！

卢道一捧着完整玉佩，血字在日头下愈发鲜艳。马三爷抖如筛糠，知府表兄的供词摊在案头，白纸黑字写着"借库房藏赃，分赃九成"。

"大人！"衙役抬进樟木箱，箱底暗格藏着本《大清会典》，某页夹着张发黄的当票，当物赫然写着"羊脂玉镯一只，当银三百两"。

知府突然捂住心口，镜中倒影又现身。这次他看清了，那宫女脖子上勒着三寸白绫，脚上穿的竟是知府夫人最爱的蜀锦绣鞋！

"传仵作！"知府一拍惊堂木，却见卢道一从怀里掏出个布包，层层打开是根银簪，簪头刻着"慈宁宫造办处"。

"这是家父临终前塞给我的。"卢道一声音发颤，"他说宫女不是自缢，是被人用簪子扎进太阳穴……"

马三爷跪在斩首台上，知府表兄戴着枷锁游街。卢道一攥着玉佩，看着血水渗进青石板缝。昨夜老妪托梦，说自己是当年给宫女收殓的嬷嬷，那半截玉镯是她从井里捞的。

"后生。"老孙头端着卤煮锅凑过来，"听说知府大人辞官了？说是夜夜梦见无头宫女坐在他床头绣花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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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道一摸着怀里的镯子，内侧"卢陈氏"三个字突然变得温热。下葬时，他亲手把镯子放进棺材，此刻却觉得掌心发烫，仿佛握着团火。

腊月三十，卢道一在爹娘坟前烧纸。雪地里突然传来环佩叮当，转身却见个穿月白袄的姑娘，发间簪着半截玉镯。

"公子可记得同治八年冬至？"姑娘声音像风铃，"那日我偷了块桂花糕，被管事嬷嬷追到假山后头。是个小太监塞给我个银镯子，说能挡灾……"

卢道一突然想起爹的遗物里，有张泛黄的画，画着个戴银镯的宫女，眉心有粒朱砂痣。风卷起纸灰，姑娘的身影渐渐淡了，只余地上半块湿润的雪印，形如玉镯。

这故事在京郊茶馆传了三十年，说法渐渐变了模样。有人说卢道一成了神探，专替含冤者翻案；有人说那玉佩是照妖镜，照见人心贪嗔痴。可老辈人总爱吧嗒着烟袋锅说："人心里头啊，得供着尊城隍爷。马三爷们供的是金元宝，卢家小子供的是良心秤。您说哪尊神更灵验？"

雪夜围炉时，孩子们最爱追问后来呢？老人们就笑："后来啊，但凡见着当铺门口有戴月白袄的姑娘，掌柜的准把死当翻出来晒三遍。"说罢指指心口，"这儿啊，得常拿玉佩硌一硌，别让老鼠啃出了黑心窝。"

这故事传到紫禁城脚根，竟引得个老太监抹眼泪。他说同治八年冬至，真有个偷糕吃的宫女，被慈宁宫那位赏了根银簪子。那簪子啊，后来在枯井里泡了三十年，倒比宫里头的龙井茶还苦涩三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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