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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0-20 0
那把车钥匙,最终还是被我扔进了江里。
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、疲惫的弧线,像一声迟到了十三年的叹息,然后“噗通”一声,就被墨绿色的江水吞没了。
十三年,四千七百多个日夜,我曾以为自己会恨他一辈子,会追问一辈子。可当真相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撞进我怀里时,我才发现,支撑我走过那些年的,或许根本不是爱,也不是恨,而是一种不甘心的执念。
如今,执念放下了。
就像我终于放下了那个闷热的夏夜,和我那个名叫张建国的丈夫。
故事,要从十三年前那个黏糊糊的夏天说起。
第1章 那个闷热的夏夜
2011年的夏天,江城热得像个巨大的蒸笼。风扇不知疲倦地摇着头,吹出来的风都是温的,带着一股塑料叶片转动久了的焦糊味。
我叫陈淑芬,那年32岁。我的丈夫张建国,35岁,是江城几千名出租车司机中的一个。
我们的家,在江边一个老小区的六楼,没有电梯。每天傍晚,我最期待的,就是从厨房的窗户望出去,能看到那辆熟悉的柠檬黄桑塔纳出租车,像一只疲惫的甲壳虫,慢慢地、稳稳地停进楼下那棵老槐树的阴影里。
“淑芬,我回来了!”建国的嗓门大,人还没上楼,声音就先到了。
然后就是他“噔噔噔”的上楼声,和打开家门时,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。
那天晚上,跟往常没什么不同。
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,肥瘦相间,用冰糖炒出的糖色亮晶晶地裹在肉上。儿子张望那时候才七岁,刚上小学一年级,扒着碗里的小块瘦肉,吃得满嘴是油。
“爸,今天拉了多少个客人?”小家伙仰着脸问。
建国灌下一大口凉白开,喉结滚动着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“多着呢,你爸这技术,江城活地图,谁坐谁不说好?”他笑着,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,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。
他就是这样一个人,永远都乐呵呵的,好像天大的烦恼在他那里,跑一晚上车,吼两嗓子流行歌,就都烟消云散了。
我们这辆车,是找亲戚朋友凑钱,又贷了些款买的,车牌号是“江A·74188”。建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,每天收车回家,都要仔仔细细擦一遍。他说,这是我们家的“功臣”,是“吃饭的家伙”,得伺候好了。
“功臣”的车头,挂着我给他求来的一个平安扣,小小的,绿油油的,用红绳子穿着。我跟他说,开车在外,平安最重要。他嘴上说着“迷信”,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挂在了后视镜上,每次出车前,都会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一下。
那天晚饭后,他靠在沙发上,一边用牙签剔着牙,一边看电视里的足球赛。儿子趴在他腿上,玩着一个变形金刚。我收拾完厨房,给他沏了杯浓茶。
“今天怎么这么累的样子?”我挨着他坐下,给他按着肩膀。他的肩膀很宽,肌肉因为常年开车,绷得硬邦硬的。
“天热,人也燥。”他含糊地说着,眼睛还盯着电视,“今天拉了个长途,去邻市的,挣了三百多。”
我心里一喜。三百多,对我们这个家来说,不是个小数目。儿子的学费,家里的开销,还有欠亲戚的债,都指着他这一天几十、一百地往回挣。
“那你今晚还出去吗?太累就歇歇吧。”我心疼他。
“出,怎么不出?”他把茶杯放下,坐直了身子,“下半夜生意好,都是去机场、火车站的,不绕路,挣得快。我再跑一趟,争取这个月把给二舅的钱还上。”
他总是这样,把家里的事,把我和儿子的未来,都扛在自己肩上。我有时候觉得他太辛苦,可他总说:“男人嘛,不就得这样?让你们娘俩过上好吃的日子,我累点算什么。”
这是我们家不成文的默契,也是他对我许下的最朴素的承诺。
十点多,他起身准备出车。
我像往常一样,给他把水杯灌满凉茶,又往他兜里塞了两个煮鸡蛋。
“路上开慢点,别抽那么多烟。”我叮嘱道。
“知道了,啰嗦。”他笑着,在我脸上亲了一下,又弯腰亲了亲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儿子的额头。
他拿起那串熟悉的钥匙,在手里晃了晃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声响。
“走了啊。”
“嗯。”
门被轻轻带上,我听着他“噔噔噔”的下楼声,走到窗边。很快,那辆柠檬黄的出租车发动了,车灯在夜色里划出两道明亮的光柱,然后拐出小区,消失在街道的尽头。
我站在窗边,看了很久。
那个夜晚,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,连一丝风都没有。老槐树的叶子都耷拉着,一动不动。
我怎么也想不到,那一声“走了啊”,竟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。
那辆柠檬黄的桑塔纳,连同我的丈夫张建od,就那样,彻底消失在了江城黏腻的夏夜里。
第2章 凭空蒸发
第二天早上,我醒来时,身边的位置是空的,凉的。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猛地坐了起来。
建国跑夜班,通常会在凌晨四五点钟回家,有时候生意特别好,可能会拖到六点。但现在,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半。
窗外的天光大亮,小区里已经传来了邻居们上班、送孩子上学的嘈杂声。
他没回来。
一种莫名的慌乱攫住了我。我抓起枕边的手机,拨他的号码。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”
冰冷的机械女声,像一盆冷水,从头浇到脚。
他开车时,手机是从来不关机的。这是他的规矩,怕错过公司的调度,也怕家里有急事。
我安慰自己,也许是手机没电了,他可能是在哪个角落里补觉,生意太好,太累了。
我给儿子做了早饭,送他去学校。一路上,我频频回头,总觉得下一秒,那辆黄色的出租车就会出现在街角。
然而没有。
一整个上午,我坐立不安,把他的手机号拨了一遍又一遍,每一次都是那个绝望的提示音。我给他公司打电话,调度说他昨晚十点多报备出去跑车后,就再没联系过。他没有在任何一个固定的交班点出现过。
到了中午,恐惧像藤蔓一样,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。
我去了派出所。
接待我的是个年轻的民警,叫刘洋。他听完我的叙述,一边记录一边安慰我:“嫂子,您先别急。成年人失联,按规定要满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。张师傅可能是有什么事耽搁了,或者跟朋友打牌去了,忘了跟您说。您再等等,说不定下午就回来了。”
我怎么可能等得下去?建国不是那种没有交代的人。他就算跟朋友喝酒,也一定会提前打个电话。
我从派出所出来,像个无头苍蝇一样,沿着他平时可能跑车的路线,漫无目的地找。从城东的开发区,到城西的火车站,再到城南的客运中心。每一辆经过我身边的柠檬黄出租车,都会让我心头一紧,可每一次,都不是那个熟悉的车牌号。
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大地,我的汗水湿透了后背,嘴唇干得起了皮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能一遍遍地给他打电话,期待着能有奇迹发生。
二十四小时,四十八小时,七十二小时……
张建国,就像一颗投入江水的石子,连个回响都没有,就这么消失了。
警察立了案。他们调取了我们小区门口和沿途的监控,发现他的车在当晚十点十五分左右,驶上了通往邻市的高速公路。
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
在下一个监控点,他的车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人,车,就这么在一段几十公里的高速公路上,凭空蒸发了。
警察排查了各种可能。交通事故?沿途的医院、交警队都没有记录。被抢劫了?那也该有个报案,或者发现车辆的踪迹。
什么都没有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我的希望也在一点点被磨灭。
亲戚朋友们从一开始的焦急、帮忙寻找,到后来的唉声叹气,再到后来,他们看我的眼神里,都带着一丝怜悯和欲言又止。
“淑芬啊,要不……还是别等了,人总要往前看。”
“是啊,你还年轻,小望也还小……”
我听着这些话,心里像被刀割一样。什么叫往前看?我的天都塌了,怎么往前看?
儿子张望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。他一开始还天天问:“妈妈,爸爸什么时候回来?”
我只能骗他说:“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拉一个大老板了,要很久才能回来,给小望挣好多好多的钱买玩具。”
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但眼神里的光,一天比一天黯淡。
后来,他渐渐不问了。他变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沉默,更懂事。他会帮我做家务,会把学校里发的每一个小红花都小心翼翼地收好,放在他爸爸的枕头下面。
我辞掉了原来在超市当收银员的清闲工作,一天打三份工。白天在饭店洗碗,晚上去KTV做保洁,凌晨还要去给早餐店和面。我像个陀螺一样,不敢停下来。因为一停下来,那种被掏空的绝望感就会把我淹没。
我怕黑,怕安静。每个夜晚,我都会开着灯睡觉,听着外面偶尔路过的汽车声,幻想下一秒就能听到建国那熟悉的“噔噔噔”的上楼声。
可我等来的,只有无尽的失望和漫长的黑夜。
张建国失踪案,成了一个悬案。邻居们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。
有人说,他肯定是在外面欠了赌债,跑路了。
有人说,他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,跟人私奔了。
更难听的,说他可能是遇害了,连人带车被沉进了江里。
这些话像针一样,一根根扎在我心上。我不相信。我的建国,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就戒掉抽了十几年烟的男人,那个会把每个月挣的钱一分不差地交给我,只留几十块零花的男人,怎么可能抛下我们母子?
我不信。
我成了一个偏执的疯子。我把他的衣服、他的牙刷、他用过的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着。我相信,他总有一天会回来。
就这样,一年,两年,五年,十年……
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,也是最钝的刀子。它慢慢磨平了我最初的歇斯底里,却在我心里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。
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撑起这个家,习惯了在深夜里独自流泪,习惯了儿子脸上那种不属于他年龄的沉静。
江城变化很大,高楼越来越多,马路越来越宽。出租车也从桑塔纳,换成了各种各样的新款。
只有我,还停留在那个闷热的夏夜,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。
我以为,这辈子,也就这样了。
直到十三年后,那个同样有些闷热的下午。
第3章 熟悉的“江A·74188”
十三年后,我45岁了。
岁月在我脸上刻下了痕迹,眼角的皱纹,鬓角的白发,都在无声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。儿子张望已经长成了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,考上了本地的一所重点大学,懂事又孝顺,是我的骄傲,也是我全部的希望。
那天下午,我刚从家政公司出来,给一个客户家做了四个小时的深度保洁,累得腰都直不起来。天气有点阴沉,像是要下雨。我站在路边,想打个车回家,早点给儿子做晚饭。
正是下班高峰期,一辆辆出租车都亮着“有客”的红灯,呼啸而过。
我有些焦急,往路边又站了站,用力地挥着手。
一辆柠檬黄的老款桑塔纳,慢悠悠地从远处驶来。
在这个满街都是新能源和新款轿车的时代,这种老旧的车型已经很少见了,像个从过去穿越而来的古董。
我的心,没来由地跳了一下。
车子在我面前停下,副驾驶的玻璃窗摇了下来。
“师傅,走吗?”我习惯性地问。
“去哪儿?”司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,面相和善,皮肤黝黑。
“江滨小区。”
“上来吧。”
我拉开后车门,一屁股坐了进去。一股熟悉的、混杂着淡淡烟草味和皮革座椅味道的气息,瞬间将我包围。
我累得不行,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。
“师傅,麻烦快一点,家里孩子等着吃饭。”我随口说了一句。
“好嘞。”
车子平稳地启动,汇入了车流。
也许是太累了,我有些昏昏欲睡。迷迷糊糊中,我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,坐在建国的车里。他总是把车收拾得很干净,虽然旧,但坐垫永远是干爽的。他喜欢在车里放一些老歌,张学友,刘德华,跟着瞎哼哼,五音不全,却透着一股快活。
我下意识地睁开眼,看向车内的后视镜。
镜子上,空空如也。
没有那个我亲手挂上去的平安扣。
我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。
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移,落在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台上。那里,有一道浅浅的、月牙形的划痕。
我的呼吸,瞬间停滞了。
这道划痕,我记得。是有一年,我们带着小望去郊区玩,小家伙调皮,拿着一个玩具刀在上面划的。当时建国心疼得不行,嘴上骂着“败家儿子”,却没舍得真打一下。后来,那道划痕就一直留在了那里。
怎么会……这么巧?
我的心跳开始加速,血液“轰”地一下涌上了头顶。
我像个疯子一样,开始在车里四处打量。
座椅的皮面,右后方有一小块被烟头烫过的疤。
车门内侧的储物格,边缘有些许破损,是我以前放水杯不小心磕的。
还有……还有……
我的目光,最终定格在了方向盘前面的计价器上。在计价器的侧面,贴着车辆的营运信息。
车牌号:江A·74188。
“轰——”
我的大脑一片空白,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响。
江A·74188。
这个我念了十三年,刻在骨子里的号码。
是他的车!是张建国的车!
怎么可能?这辆车不是和他一起失踪了吗?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?
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,牙齿都在打颤。
“师傅……”我的声音干涩、嘶哑,抖得不成样子,“师傅,这车……这车是你的?”
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,似乎被我的样子吓到了,放慢了车速。
“是啊,大姐,怎么了?这车开了好几年了。”他有些疑惑地回答。
“不是……我的意思是,这车……你是从哪儿来的?”我死死地抓住前排的座椅靠背,指甲几乎要嵌进去。
司机师傅似乎觉得我有点奇怪,但还是耐着性子说:“哦,这车啊,是我几年前从二手车市场买的。怎么了,大姐?车有什么问题吗?”
二手车市场?
买的?
这两个词,像两把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如果车是买来的,那就意味着,它没有被抢,没有被毁,没有沉入江底。
它只是……被卖掉了。
被谁卖掉的?
一个可怕的、我逃避了十三年的念头,疯狂地从心底最深处冒了出来,几乎要将我吞噬。
“师傅,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,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在哭,“你……你能不能告诉我,你是在哪个车市买的?从谁手里买的?”
司机师傅被我问得一头雾水,警惕地看了我一眼:“大姐,你问这个干嘛?你是不是认错车了?”
“我没认错!”我几乎是吼了出来,眼泪再也忍不住,夺眶而出,“这车……这车是我家的!是我失踪了十三年的丈夫的车!”
第4章 顺藤摸瓜
司机李师傅被我的反应吓得不轻,连忙把车靠边停下。
他看着我这个泪流满面的中年女人,一脸的不知所措。
“大姐,你……你别激动,有话好好说。你说这车是你家的?这……这不可能吧?”
我语无伦次地,把十三年前那个夏夜,把张建国和这辆车一同消失的事情,全都告诉了他。我指着车里那些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的印记——那道划痕,那个烟疤,作为证据。
李师傅是个老实人,听完我的话,嘴巴张得老大,半天没合上。他大概是觉得这事太离奇了,比电视剧还精彩。
他愣了半天,才从储物格里翻出了一个陈旧的车辆登记证。
“大姐,你看,这是过户手续,我是从一个叫王勇的人手里买的,手续齐全,绝对是正规渠道。”
我颤抖着手接过登记证。上面确实写着,这辆车在五年前,由一个叫王勇的人,转卖给了眼前的这位李师傅。
王勇?
这个名字很陌生。
“那这个王勇呢?你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?”我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李师傅摇了摇头:“好几年了,哪还有联系啊。不过,我记得他好像是邻省H市的人,当时他说他也是从别人手里买的这车,开了没多久就卖了。”
线索,到这里似乎断了。
但我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。十三年了,第一次,我感觉离真相那么近。
我付了车费,郑重地向李师傅道了谢,然后要了他的电话号码。我告诉他,我可能还需要他帮忙,作为证人。李师傅很同情我的遭遇,满口答应了。
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,关上门,背靠着门板,身体无力地滑落在地。
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。
这一次,不是因为思念,也不是因为悲伤,而是一种被欺骗、被愚弄的愤怒和委屈。
如果车是被卖掉的,那么张建国……他十有八九还活着。
他没有死。
他只是……不要我们了。
这个认知,比他死了还要让我痛苦。十三年的等待,十三年的坚守,十三年的含辛茹苦,在这一刻,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我算什么?我和儿子算什么?
那天晚上,我没有做饭。张望回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坐在黑暗里,双眼红肿的我。
“妈,你怎么了?灯怎么也不开?”
他打开灯,看到我的样子,吓了一跳。
我抬起头,看着我高大、英俊的儿子,那个在他父亲记忆里还是个七岁孩童的儿子,再也绷不住,抱着他嚎啕大哭。
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,都告诉了张望。
听完我的话,张望久久没有说话。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他的脸上,没有悲伤,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、冰冷的愤怒。
从他记事起,“父亲”就是一个模糊的、只存在于照片和母亲口中的符号。他没有感受过父爱,却承担了父亲缺席带来的所有后果——同学的嘲笑,生活的拮据,以及母亲那挥之不去的忧伤。
“妈,别哭了。”他扶着我,声音有些沙哑,“既然有线索,我们就去查。我要看看,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。我要当面问问他,这十三年,他凭什么!”
儿子的冷静和决绝,给了我巨大的力量。
是的,我不能就这么算了。我要一个真相,不是为了挽回什么,而是为了给我这十三年的青春,给我儿子缺失的父爱,要一个交代。
第二天,我请了假,和张望一起,再次找到了当年办案的民警刘洋。
刘洋现在已经是派出所的副所長了,看到我,他还记得。听我们说了新的线索,他也很震惊,立刻表示会帮我们调查。
通过车管所的档案系统,警方很快就查到了那个叫王勇的人。正如李师傅所说,他是邻省H市人。刘洋帮我们联系了H市的警方,协同调查。
H市警方找到王勇后,他说,这辆车是他八年前从一个朋友手里买的,那个朋友叫赵强。
顺着赵强这条线索往下查,又牵扯出了另一个人,孙立。
线索就像一根长长的线,我们抓着线头,一点点地往回拉。每一次转手,时间就往前推几年。
终于,在查到第四手车主的时候,我们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。
那个人说,这辆车,是十二年多以前,他从一个外地人手里买的。当时那个外地人急着用钱,价格要得很低,连过户手续都没正经办,只是签了个简单的买卖协议。
“那个人长什么样?叫什么名字?你还记得吗?”刘洋在电话里问。
“我想想啊……时间太久了。”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,“哦,对了,他说他叫……好像叫什么‘李伟’。个子挺高,人有点黑,说话带点咱们江城这边的口音。”
李伟。
一个假名字。
但“江城口音”这四个字,像一把钥匙,瞬间打开了所有的疑云。
警方根据那人提供的模糊记忆和时间点,开始在海量的人口信息和流动记录里进行排查。
一个星期后,刘洋打来了电话。
“淑芬嫂子,我们……可能找到他了。”
我的心,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他在哪里?”
“在邻省的一个小县城,叫安坪县。他现在不叫张建国,也不叫李伟。他现在的身份证上,名字是……周明。”
电话那头,刘洋的声音有些复杂。
“他……他已经在那边,重新安家了。”
第5章 十三年的尽头
安坪县,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小地方。
我和张望坐了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,才到达这个尘土飞扬的县城。
按照刘洋给的地址,我们找到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。这里的房子,比我们江城的老家还要破败。墙皮剥落,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缠绕在空中。
我们的目的地,是其中一栋楼的二单元301室。
站在那扇斑驳的木门前,我的心脏狂跳不止,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
十三年了。
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。在火车站,在家门口,甚至是在梦里。我想象着他会是什么样子,是憔ें、是落魄,还是风光?我想象着见到他,我会说什么,是哭着骂他,还是抱着他,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。
可我从没想过,会是这样一种方式。
像一个不速之客,去闯入他人的生活。
张望比我冷静。他抬起手,用力地敲了敲门。
“咚,咚,咚。”
每一声,都像敲在我的心上。
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,然后,门“吱呀”一声,开了一道缝。
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探出头来,头发随便挽着,身上系着一条沾着油污的围裙。她看到我们,一脸警惕。
“你们找谁?”
我的目光越过她,投向了屋里。
客厅很小,摆设简单。一个男人正坐在饭桌旁,背对着我们,穿着一件灰色的旧T恤,背影有些佝偻。
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,不耐烦地回过头。
“谁啊,磨磨唧唧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,在中途戛然而止。
当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,在空中相遇的那一刻,时间仿佛静止了。
那张脸。
比十三年前苍老了许多,眼角爬满了皱纹,两鬓也见了白霜。但那轮廓,那眼神,哪怕是烧成灰,我也认得。
是张建国。
他手里的筷子,“啪嗒”一声,掉在了地上。脸上的血色,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震惊和恐慌。
那个开门的女人,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。她看看他,又看看我们。
“周明,他们是谁啊?”她问。
周明。
原来,这就是他现在的名字。
张建国,不,应该叫周明,他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倒是张望,冷冷地开了口,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我们是谁?”他往前走了一步,盯着那个男人,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们是你十三年前,扔在江城的家人。”
女人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也白了。
屋里,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跑出来,手里拿着个玩具,好奇地看着我们。
“爸爸,妈妈,他们是谁呀?”
这一声“爸爸”,像一把最锋利的刀,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。
我苦苦支撑了十三年的信念,在这一刻,彻底崩塌,碎得一地狼藉。
原来,邻居们的猜测都是对的。
他不是失踪了,不是遇害了。
他只是,用最残忍的方式,抛弃了我们,然后换了个身份,心安理得地,过上了他自己的新生活。
眼泪,模糊了我的视线。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,这个我爱过、等过、也恨过的男人,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。
“张建国。”我开口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“你……你对得起我吗?你对得起小望吗?”
他终于有了反应。他从椅子上站起来,踉踉跄跄地向我走了两步,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慌乱。
“淑芬……我……我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他的声音,那么干涩,那么无力。
“一句对不起就完了?”张望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,他冲上前,一把揪住了张建国的衣领,“十三年!你知道我妈这十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?你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吗?你躲在这里,老婆孩子热炕头,你心安吗!”
“小望……别这样……”张建国不敢看儿子的眼睛,只是一个劲地躲闪。
那个女人和小男孩都被吓坏了,女人抱着孩子,惊恐地看着我们,像看两个闯入家门的强盗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快放开我老公!”
“你老公?”张望冷笑一声,松开了手,指着我说,“那她是谁?她是张建国明媒正娶的妻子!我,是他的亲生儿子!我们还没死呢!法律上,你才是那个第三者!”
女人的脸,瞬间变得惨白。
整个屋子,陷入了一片死寂。只剩下小男孩被吓坏了的哭声,和我们几个人沉重的呼吸声。
我看着眼前这一片狼藉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我千里迢迢地赶来,不是为了上演一场原配手撕的闹剧。
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。
“张建国,”我平静下来,看着他,“你只要告诉我,当年,为什么?”
第6章 一个懦夫的独白
在那个狭小、压抑的客厅里,张建国,或者说周明,终于断断续续地,讲出了那个被他隐藏了十三年的秘密。
他的故事,没有我想象中的任何狗血情节,没有预谋已久的私奔,也没有天降横财的诱惑。
一切,都源于一个懦夫的恐惧和逃避。
十三年前那个夜晚,他送完去邻市的客人,在返程的路上,因为疲劳驾驶,打了个盹。
就是那一下,他的车,撞倒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。
那条路很偏,没有监控。年轻人倒在血泊里,当场就没了呼吸。
他吓坏了。脑子里一片空白,唯一的念头就是:完了。
他杀了人。
他要坐牢,要赔偿一大笔钱。他想到了我,想到了才七岁的儿子。他觉得天都塌下来了,他这辈子都毁了。
那个时候,他没有选择报警,没有选择救人。
魔鬼,在那一刻占据了他的内心。他做出了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——逃。
他掉转车头,连夜开到了邻省。他不敢回家,不敢联系任何人。他觉得自己是个杀人犯,是个罪人,他没脸再见我们。
他把车以极低的价格,卖给了一个黑市车贩,换了点钱。然后用那些钱,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,改名换姓,像一只过街老鼠,躲到了安坪这个没人认识他的小县城。
他说,刚开始那几年,他每天都在做噩梦,梦见那个被他撞死的年轻人,梦见我和儿子。他好几次都想过去自首,可他没有勇气。他怕坐牢,更怕面对我们。
后来,时间久了,恐惧渐渐被麻木所取代。他认识了现在这个女人,一个同样命苦的本地寡妇,带着一个孩子。他们搭伙过日子,互相取暖。再后来,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。
他就这样,以“周明”的身份,活了下来。
“那……那个被你撞死的人呢?”我听着他的话,全身发冷。
张建国的头垂得更低了,声音细若蚊蝇:“我……我后来偷偷打听过……警察好像……好像一直没查到肇事者……就成了悬案……”
我愣住了。
原来是这样。
不是不爱了,不是变心了。
只是因为一场意外,和一个懦弱到极致的选择。
他为了逃避责任,不惜抛弃我们,不惜让一个无辜的生命枉死街头,让另一个家庭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。
我看着他,这个我曾经以为能为我遮风挡雨的男人,突然觉得无比的恶心。
我甚至觉得,如果他真的是跟人私奔了,我心里可能还好受一点。至少,那只是感情的背叛。
而现在,摆在我面前的,是一个人性的黑洞。他的自私和怯懦,毁了不止一个家庭。
“所以,这十三年,你从来没有想过我们吗?”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。
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里,流下了两行眼泪。
“想……怎么会不想……”他哽咽着,“淑芬,我对不起你。我不是人。我每天都在想你们,想小望。我把你们的照片,一直藏在……藏在床板底下……我只是……没有脸回去……我回不去了……”
他说着,转身从卧室里,真的拿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。
打开来,里面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照。照片已经泛黄,上面的人,笑得那么灿烂。
照片的背面,还有他偷偷藏起来的,那个我送他的平安扣。
原来,他一直都留着。
可这又有什么用呢?
迟来的忏悔,无法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。
张望看着那张照片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他只是冷冷地对张建国说:
“你不用对我们说对不起。你应该去对那个被你撞死的人,和他的家人说。”
说完,他拉起我的手。
“妈,我们走。”
我没有再看张建国一眼,也没有看那个抱着孩子、眼神复杂的女人。
我跟着儿子,走出了那扇门,走出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屋子。
身后,传来了张建国撕心裂肺的哭喊声。
“淑芬!小望!”
我们没有回头。
有些路,一旦走错了,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第7章 江边的告别
回去的路上,我和张望一路无言。
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,就像我们被尘封了十三年的生活,在这一天,被按下了快进键,然后轰然落幕。
我没有胜利者的快感,也没有复仇的喜悦。我的心里,空落落的,像被掏空了一块。
那个支撑了我十三年的执念,那个关于他“失踪”的谜题,终于解开了。可答案,却比任何一种猜测都更让人心寒。
回到江城,天已经黑了。
张望没有直接带我回家,而是让司机把车开到了江边。
我们下了车,并肩走在江滩上。晚风吹来,带着江水潮湿的气息,吹乱了我的头发。
“妈。”张望忽然开口,“你……恨他吗?”
我看着远处江面上闪烁的灯火,沉默了很久。
恨吗?
当然恨。
我恨他的懦弱,恨他的自私,恨他为了保全自己,毁了我们这个家,也毁了另一个无辜的家庭。
可除了恨,似乎还有别的。
有一种深深的悲哀。
我为自己这十三年的等待感到悲哀,也为他那被恐惧和愧疚填满的后半生感到悲哀。
“以前恨。”我轻轻地说,“现在……好像也说不清楚了。小望,妈是不是很没用?”
张望摇了摇头,他伸出手,轻轻地揽住了我的肩膀。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,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。
“妈,你一点都不没用。”他看着我,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坚定和成熟,“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。这十三年,你一个人把我拉扯大,供我读书,给了我你能给的全部。没有他,我们一样过得很好。以后,会更好。”
我看着儿子已经比我还高的身影,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眼泪,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是啊,我还有儿子。
我这十三年,不是白过的。我用我的血汗,浇灌出了一棵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大树。
“妈,报警吧。”张望说,“他犯了罪,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。这不光是为了我们,也是为了那个枉死的人。”
我点了点头。
这是他应得的惩罚。
第二天,我们去了派出所。
刘洋听完我们的讲述,唏嘘不已。警方很快就联系了安坪县的公安局,对周明,也就是张建国,进行了控制。
同时,他们也重启了十三年前那桩肇事逃逸的悬案。
经过DNA比对和张建国的供认,一切都水落石出。
等待他的,将是法律的严惩。
他那个在安坪县的“家”,也散了。那个女人在知道全部真相后,带着孩子离开了他。
听说,张建国被带走的那天,一夜之间,头发全白了。
这些,都是刘洋后来告诉我的。我听着,心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波澜。
他的人生,他的结局,都与我无关了。
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,我一个人,又来到了江边。
我从口袋里,掏出了一串钥匙。
是那辆桑塔纳的备用钥匙,十三年来,我一直把它和我家里的钥匙串在一起。我总觉得,留着它,就像留着一个念想,一个他会回来的希望。
现在,不需要了。
我用力地,将它扔向了江心。
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小小的、疲惫的弧线,像一声迟到了十三年的叹息,然后“噗通”一声,就被墨绿色的江水吞没了。
那一刻,我感觉压在我心头十三年的那块大石头,也跟着一起,沉入了江底。
我长长地,舒了一口气。
天,终于晴了。
第8章 新的生活
生活,在经历了这场巨大的风波后,又重新回到了正轨。
只是,这一次,我的心里,卸下了沉重的枷锁,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我依然每天忙忙碌碌,做家政,打零工,但我的脸上,开始有了笑容。邻居们都说,我像是变了个人,整个人都亮堂了。
张望也变了。他不再像以前那样,总是带着一丝忧郁和沉默。他变得开朗了许多,会跟我开玩笑,会跟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。我们母子俩的关系,比以前更亲密了。
他用自己兼职挣的钱,给我买了一部新的智能手机,手把手地教我怎么用微信,怎么看短视频。
“妈,你辛苦了半辈子,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。”他说。
我看着他,心里暖洋洋的。
张建国的事,就像一场遥远的噩梦。梦醒了,生活还要继续。
我没有去关注他最终被判了多少年,也没有再去打听他的任何消息。对我来说,这个人,连同那段过去,都已经彻底翻篇了。
有时候,夜深人静,我也会想,如果十三年前那个晚上,他没有选择逃避,而是勇敢地承担了责任,现在会是什么样?
也许,他会坐牢,我们会负债累累。
但是,至少,我们一家人会站在一起,共同面对。小望的童年,不会在没有父亲的阴影下度过。而我,也不用在无尽的等待和自我怀疑中,耗尽十三年的光阴。
可惜,生活没有如果。
一个错误的选择,往往需要用一生去偿还。
他选择了做个懦夫,就要承担懦夫的代价。而我,选择了坚强,也终将收获坚强带来的果实。
周末的时候,张望放假回家,神神秘秘地对我说:“妈,闭上眼睛。”
我笑着闭上眼。
“好了,睁开吧。”
我睁开眼,看到他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。
打开来,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平安扣。
玉质温润,比我当年买的那个,要好上太多。
“妈,过去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张望把平安扣挂在了我的脖子上,冰凉的玉石贴着我的皮肤,却有一股暖意,一直流淌到心底。
“以后,我来保护你。”
我抱着我的儿子,这个比他父亲,更像一个真正男人的儿子,泪水,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这一次,是幸福的泪水。
我的人生,上半场,或许充满了等待和辛酸。
但我的下半场,在阳光下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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