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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11-10 1
2006年6月3日,安徽广德柏垫镇一带天,先是一声闷响,接着是一股黑烟从山背后顶了起来,那是一架空军的空警-200预警机,在试飞中出事,机上四十人,无人生还。
这不是一架普通的飞机,它是“空中的眼睛”和“指挥所”,负责远距离搜索目标、引导作战、分配资源、统筹空域。这次起飞,从安徽肥东军用机场出发,执行一次例行的试飞。任务目标很明确:验证平衡木雷达的性能,做数据。谁都没想到,会在柏垫镇上空出状况,最后坠落在梨山村附近。
遇难者的构成,让人越想越疼。五名机组成员,三十五名专家,也有说法是三十四位电子战方向的顶尖人才。无论哪个数字,结局都一样沉重。那些人,是我们军工系统的骨干,雷达系统、电子指挥、信号处理、软件硬件集成,一环扣一环。队伍里有两名将军级干部,有一批高级工程师。最年轻的,只有二十四岁,刚从学校出来不久,干劲正旺。这是一场把国家宝贵人才“连根拔”的事故。对空军来说,这也是建军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空难之一。
事发后,区域很快被封锁,救援力量第一时间进入,现场秩序紧张而压抑。残骸散落在山坡、树林、土路上,嗡嗡作响的是发电机和车辆。黑匣子被找到,送往分析。冰冷的数据把一切串起来:机翼结冰引发系统故障,叠加载重偏大、飞行环境复杂,控制失灵。这个结论,让所有参与者都打了个冷颤。预警机这么复杂的系统,最终败给了“结冰”这三个字。冰层在高空不会吵也不会闹,可它会改变气动,会让探头失真,会让仪表读数乱,会让飞行员失去判断窗口。一层一层叠加,最后就是不可控。
为什么那天是在验证平衡木雷达,因为那就是第二代预警机的标志。平衡木系统能侧向扫描空中和海上目标,做态势感知,做目标指引。好处是体积较小,整机平台能用中型运输机改装,机动部署更灵活。可那时候,技术还没完全成熟。抗冰能力弱,供电、散热、信号处理的冗余等级也没到后来那么扎实。空警-200在2005年1月14日首飞,交付部队试用没多久就发生了这场事故,硬生生把一个正在上升的曲线拽出一个深坑。‘
中国的预警机事业起步不早,第一代空警-1是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做的,以图-4平台为基础,重量大、续航短、系统集成难,但摸出了门道,埋下了种子。后来世界强国都在往前跑,二战时英国先用雷达,美国把雷达搬上飞机;七十年代之后,美英苏玩起了脉冲多普勒雷达,低空探测能力一把一把地往上加。预警机不止看,还是通信、导航、敌我识别、情报处理的中枢。在现代战争里,它就是一个会飞的作战指挥部。
九十年代,我们也想走捷径。和以色列谈好,把费尔康雷达装到伊尔-76上,用几套系统迅速补齐短板。结果你也知道,美国横插一脚,以色列顶不住压力,交易取消,赔了3.5亿美元。后来那套系统转卖给了印度。这一番折腾,像一记响亮的耳光。靠进口,关键时候靠不住。俄方那边释放过卖A-50的善意,我们没有全盘照搬。2002年“号角一吹”,一号工程启动,全国合力。设计、制造、雷达、软件、电源、结构、气动,一条链子一个扣。三年后,空警-2000和空警-200都抬上跑道了。前者用大平台,做全向雷达,覆盖面广;后者走中型路线,平衡木系统,更灵活。
技术从零起步,很多边界是靠试飞慢慢摸出来的。那天的天气条件、载荷状态,和平台的能力边界,叠在了一起。结果就是惨痛。全国震惊。太多人惋惜,太多人不甘。空军领导高度重视,要求彻查,要求整改,要把每一个“可能”变成“不会”。追悼会在2008年6月15日举行,乔清晨、邓昌友主持。军礼肃穆,名单一页一页念,很多人眼眶通红。后来,一块英烈山石碑立了起来,风吹雨打,提醒后人别忘了这一天。
整改不是一句话,陕西飞机制造公司把问题摊开,承认短板。和乌克兰安东诺夫设计局合作,针对座舱玻璃除霜系统、紧急告警装置做了改良。新系统要干两件事:一是降低结冰风险,二是万一出了状况,帮机组赢时间、保态势。除此之外,试飞手册也“长牙了”。载重控制写死在流程里,气象监测前置到准备阶段,结冰条件的判断标准清清楚楚。谁签字谁负责,谁越线谁停飞。地面除冰有了更细的清单,机体各部位的检查点列到毫米。飞行前会像外科手术的术前核对,逐项点名,容不得耍帅。崔继先团队把试飞这件事拉回“科学”的轨道,标准、评估、验证、复盘一串到底,破了多项纪录,也打掉了不少侥幸。
这件事之后,空军层面的调查推进到位。陕西方面公开反思,承认短板。这些年看下来,制度更硬,程序更细,边界更清。试飞不应当是“英雄主义”,而是“系统工程”。把流程当束缚,是不长记性;把流程当护身符,才配上天。
今天我们的预警机队列站住了,体系逐步完善,训练和实战化水平不断往上走。空警-500、空警-2000、空警-3000各司其职,任务覆盖更广。一次次演训证明了一个朴素的道理:那些年“吃的苦”,有回响。崔继先团队把试飞的每个步骤都掰开揉碎,评估、验证、复盘形成闭环,风险点一一标注。看似繁琐,实际上就是在护航。科技自立,不是喊口号,是拿结果说话。
这段历史,应该被记住。不是为了沉浸在悲情里,而是为了在关键节点上不再犯同样的错。科技自立,四个字背后是无数次“买不到就自己做”的倔强,是一遍遍“不稳就先不飞”的冷静。每一个参与者都是铺路石。我们能做的,也许很简单:尊重规则,尊重专业,尊重那些把青春和生命投进国防科技的人。少一点轻飘飘的指指点点,多一点对安全底线的坚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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