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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榻淫欢

抖音热门 2025年05月01日 10:35 1 admin

一

宋宣和七年的雪下得格外早。

赵萱蜷缩在漏风的马车里，耳边是女眷们压抑的抽泣。车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，像极了元宵节时檐角挂的银铃。她透过木栅望着飘雪，忽然想起去年生辰，三哥送的那只白釉梅瓶，此刻应当同汴梁城的琼楼玉宇一起，碎在金人的铁蹄下了。

床榻淫欢

"小殿下，喝口水吧。"老宫人哆嗦着递来陶碗，浑浊的水面映出她凌乱的发髻。赵萱刚要伸手，马车猛地颠簸，冷水泼在粗麻衣襟上，冻得她打了个激灵。

车外传来金兵粗嘎的笑骂，皮鞭抽在肉体上的闷响混着汉话惨叫。赵萱死死咬住嘴唇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。三日前那个雨夜，她亲眼看见父皇与皇兄们赤脚走过朱雀大街，金人的火把将他们的龙袍照得惨白如纸。

"都给我滚下来！"帘子突然被掀开，朔风裹着雪粒子扑进来。赵萱踉跄着跌在雪地里，抬头望见黑压压的营帐连绵至天际，金国狼旗在暮色中猎猎作响。

完颜宗弼的马鞭挑起她的下巴："听说宋国公主细皮嫩肉？"镶着狼牙的皮靴碾过她撑在雪地的手背，赵萱听见自己指骨发出脆响。周围金兵哄笑起来，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喊着"南朝娇花"。

深夜，赵萱缩在羊皮褥子上数腕间淤青。帐外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喊，忽近忽远，像汴河上飘荡的河灯。她摸出发间藏了三个月的金簪，冰凉的簪尖抵在喉头时，突然想起离京那日，母妃将簪子塞进她手心时的眼神。

雪粒子扑簌簌打在牛皮帐上，远处传来守夜人悠长的梆子声。赵萱把簪子重新插回乱发，舌尖尝到咸涩——原来人在极痛时，是流不出泪的。


二

腊月里的上京滴水成冰。

赵萱跪在青石地上擦拭铜盆，手指肿得像胡萝卜。完颜宗弼的皮靴踏过水渍，突然揪住她的发髻往盆里按。刺骨冰水呛进鼻腔时，她恍惚看见汴梁宫中的温泉池，蒸腾的热气里漂浮着腊梅香。

"汉女就是娇气。"大妃斜倚在虎皮榻上，金镶玉的护甲划过赵萱结痂的脖颈，"听说你会写诗？给将军新得的宝马题个词。"

赵萱盯着递来的狼毫，笔杆还沾着前日被折断手指的侍女的鲜血。她蘸墨写下"春风得意马蹄疾"，手腕突然被铁钳般的手掌攥住。完颜宗弼的刀尖挑破她衣襟："这是嘲讽本将军不懂汉诗？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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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牢里的老鼠啃食着昨日受刑者的残肢。赵萱被铁链吊在刑架上，听着隔壁春桃的惨叫渐渐微弱。那个总把胡饼掰给她吃的侍女，今晨还在她手心画临安城的西湖柳浪。

"想死？"完颜宗弼捏着她的下巴灌进腥膻的马奶酒，"你们宋人皇帝在五国城学狗叫时，可没你这般硬气。"

赵萱在雪地里呕吐到天明。当她摸到春桃僵硬的尸体袖中藏着的半块硬馍时，突然发现指甲缝里沾着的血渍很像母妃最爱的凤仙花汁。上京城的乌鸦在枯树上呱噪，她将硬馍掰成两半，就着雪渣咽下时，喉头滚动的节奏竟与背诵《女诫》时一般无二。


三

金戈碰撞声惊醒了昏睡的赵萱。

帐外火光摇曳，映出个修长身影正与守卫低语。来人背着药箱，月白襕衫下摆沾着雪泥，说话时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尾音："将军吩咐给这婢子治冻疮。"

李逸的手指触到赵萱溃烂的脚踝时，她猛地瑟缩。医官却在她掌心快速划了三道，正是宋军斥候联络的暗号。赵萱抬头，见他脖颈处隐约露出块青色胎记——那夜宫中大火，背着她冲出火海的侍卫颈后也有这般印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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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姑娘忍忍。"李逸嘴上说着，却将药粉包暗袋掀开。羊皮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金营布防，最西侧马厩处画着朵墨梅，正是当年她在御花园题诗作的标记。

三更梆响，赵萱蜷在草席上拆开新换的绷带。染血麻布内侧用炭灰写着：腊月廿三，祭灶换岗。她将布条塞进灶膛，望着腾起的青烟想起去岁今日，母妃亲手做的胶牙饧还粘掉了她半颗乳牙。

完颜宗弼的暴怒来得比预期早。那日赵萱奉命擦拭铠甲，故意让护心镜映出帐外巡逻规律。皮鞭抽在背上时，她盯着案头将熄的烛火——李逸说过，烛灭三刻便是巡营交接。

除夕夜，金营飘起羊肉腥膻。赵萱抱着酒坛穿过中军帐，听见完颜宗弼正与部下争论粮草调配。当她佯装跌倒摔碎酒坛时，飞溅的陶片恰巧割断了捆扎舆图的牛筋绳。

更鼓敲过二遍，赵萱摸到马厩后的狗洞。李逸的白裘沾满草屑，递来的包袱里竟有件金兵皮甲。两人伏在雪地里等换岗信号时，她忽然发觉他配的药膏与当年太医令调制的护心丸气味相同。


四

狼嚎刺破夜空那刻，赵萱正抓着李逸的腰带渡河。冰水浸透羊皮靴，却浇不灭身后追兵的火把长龙。三天前他们混在运粪车中出城时，绝不会料到金兵驯养的獒犬能嗅出药膏里的三七味。

"上树！"李逸突然将她推向古松。箭矢擦着耳畔钉入树干时，赵萱看见他袖中银光乍现，追在最前的獒犬喉间爆开血花。这是她第一次见人用医家砭石当暗器，手法竟比宫中教习的剑术教头还要利落。

完颜宗弼的弯刀架在李逸颈间时，赵萱正躲在岩缝里数心跳。金兵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他背上，焦糊味混着雪沫钻进鼻腔。她死死咬住手腕，直到尝到铁锈味——那位置正是舆图上标注的密道入口。

地牢阴湿的墙面渗着血珠。赵萱被铁链锁在刑架，看李逸的十指被竹签刺穿。他竟冲着暴怒的金将笑："将军可知，您每日服用的参汤里多加了一味断肠草？"趁众人慌神之际，他用淌血的手指在枷锁上画出个"亥"字。

子夜时分，赵萱在囚车里数着梆子。当更夫敲到第九下，远处粮仓突然腾起冲天火光。混乱中有人割断绳索，她滚进满是腐叶的沟渠，摸到李逸提前藏好的火折子。

金兵发现囚车空空那刻，两人正蜷在乱葬岗的棺材里。李逸发着高热，仍不忘将艾草灰抹在她衣襟掩盖气味。赵萱听着追兵马蹄声渐远，忽然发现他腰间玉佩刻着的"御前行走"字样，竟是父皇亲赐近臣的纹样。


五

春分那日，他们扮作贩绢客混入商队。赵萱描浓的眉毛被雨水晕开，倒显出几分北地女子的英气。城门守军查验路引时，李逸突然剧烈咳嗽，羊皮文书顺势滑落马粪堆——那上面盖的，正是三日前暴毙的金国税吏的官印。

马车行至鹰嘴涧，赵萱瞥见崖边新鲜的马蹄印。她佯装腹痛滚下车，果然在道旁树根处发现系着的金线——这是上京细作传递消息时用的手法。李逸当机立断劈开车辕，载满丝绸的马车坠入深渊那刻，追兵箭雨正掠过他们藏身的巨石。

雪原月夜，李逸教她辨认北斗。赵萱裹着抢来的狼皮大氅，听他讲如何用野蒜汁消除足迹。当篝火映亮他锁骨处的旧伤时，她忽然记起这是靖康元年刺客留下的刀痕——原来那夜救驾的黑衣人，从来不是什么大内侍卫。

黄河浮桥出现在视野时，两人已三日未进粒米。守桥金兵正烤着野兔，肉香勾得人发昏。李逸突然扯开她衣领，抓着半块玉佩用女真话哭嚎："这贱婢偷了大妃的陪嫁！"趁守卫争抢玉佩，他们扑进刺骨河水那刻，赵萱才看清那不过是涂了金粉的顽石。

床榻淫欢

对岸芦苇荡里，李逸用最后力气点燃狼烟。赵萱撕开内衫给他包扎肋间箭伤，发现他贴身藏着的竟是半幅血诏。泛黄的绢帛上，父皇颤抖的字迹写着："凡持此诏者，可调天下兵。"


六

西湖薄雾漫过凤凰山时，赵萱立在残破的宫墙前。去岁母妃栽的海棠开了又谢，枝桠间竟结着个乌鸦巢。守门的老宦官盯着她颈间金印看了半晌，突然跪地痛哭，露出空荡荡的右袖管——正是当年为她捉蛐蛐跌断胳膊的刘承恩。

垂拱殿上，新帝的目光掠过她生满冻疮的双手。当赵萱捧出那半幅血诏，珠帘后的太后突然打翻茶盏。她直到此刻才懂，为何李逸临别前执意要她记住汴河渡口第三棵柳树的位置。

满朝朱紫忙着争论和战之时，赵萱在城南陋巷找到李逸的医馆。晒药架上摆着的梅瓶，分明是她及笄那年失手打碎又被他悄悄修补的旧物。晨光透过窗棂，映亮他正在捣制的药膏——仍是止疼的方子，却添了安神的合欢皮。

上元夜，满城灯火映着残雪。赵萱站在断桥边，看李逸将写着完颜宗弼死讯的纸条燃成灰烬。河灯顺流而下，她忽然将冰凉的指尖探进他掌心："那年你背我出火海，是不是就盘算着要讨赏？"

晨钟撞破春雾时，临安城飘起细雨。赵萱倚在医馆二楼的竹窗前，看李逸教乞儿辨认止血草药。巷口蹴鞠的少年撞翻晒药匾，飞扬的忍冬藤蔓间，她终于看清他始终挂在梁间的不是药囊，而是自己当年遗落在金营的缠臂金。

西湖画舫传来琵琶声，唱的却是新谱的《破阵乐》。赵萱将熬好的姜茶递给诊病的农妇，忽然被个总角小儿拽住衣袖："娘子你腕上的疤，和我爹打仗时受的伤好像啊。"李逸笑着往孩子嘴里塞了块饴糖，转身时，悄悄握住了她藏在袖底的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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